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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焰火>: 法律与情感的双重悖论》

发表时间:2020-01-17  阅读次数:1104

       作者:周东生    《江苏法制报》2015年第5329期


       电影《白日焰火》整体画面阴郁冰冷,剧情不温不火,每个蒙太奇都表达了特定意义。难能可贵的是,这部电影走出通常的叙事窠臼,利用人物之间法律与情感的双重悖论,表达正义与情感的选择,利用与守望的冲突。加上演员桂纶镁细腻婉转和廖凡真诚投入的演绎,问鼎金熊,实至名归。
       吴志贞是梁志军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实则是被监视对象;梁志军制造死亡假象成为活死人,目的是保全吴志贞;梁志军对吴志贞的感情强烈且排他,虽身如尘埃无处安放,却将吴的生活拉出一条灰色轨迹。梁志军迷失在法律的虚幻和真实之间,造成对吴志贞的爱悲情而扭曲:张自力去煤场核证,打开梁的工作柜,除了一套整齐的工作服就是柜门贴的梁吴合影照,照片大得令人印象深刻;张自力约吴志贞滑冰,梁志军开始一路跟踪,张警觉进入舞厅,甩脱了梁继而对其实行反跟踪,看到梁在铁路桥上抛尸一幕。梁志军作为活死人,不能公开与吴志贞在一起,却阴魂不散地随时出现在吴的生活中,吴奢求过正常生活,可梁先后杀死追求昊包括吴也喜欢的人;梁志军决定外逃临别前,拿钱给吴志贞,有整有零,这个细节意味深长,梁没有忘记对吴的责任,他确定自己是吴的丈夫,法律上的地位使得梁认为对吴所做一切均基于义务和责任。事实上梁志军的爱恰恰又很卑微,梁抚摸吴的背颈部,吴起身到窗前,做了无声反抗,梁丢下冰刀与吴一起出去买烟,梁几次想牵吴的手却最终收回,想搂着吴一起走的胳膊几次抬起又放下,警察追击时,梁开枪反抗却没有将吴扣为人质做最后一搏,倒是吴看着这一切,有恐惧、有解脱,却没有眼泪,与看李连庆皮氅和骨灰时泪流不止反差明显。正是梁志军对吴志贞这种令人窒息和抑郁的情感,才引出李连庆之死的迷雾重重。
       张自力为什么要介入这个案件?他说要让自己输慢一点。他知道与吴志贞产生交集的男人先后被杀并抛尸,如果与吴联系,必定会有人跟踪,找到跟踪的人就可破案。张自力去干洗店洗皮裤并借机跟踪吴,但很快被发现和警告,张明白其中关键,他要找机会证明不惧吴身后如影随形的杀手,所以莫名其妙地打了前来洗衣的小伙子,吴志贞看后才愿意与张散步,张提出去滑野冰,吴答应了,张却陷入沉思,因为那个无处不在的魅影。伴随着滑冰场的乐曲,吴眼神迷离,张跟上将其抱倒并吻了她,吴接受了他的爱意。如果说张自力第一次安慰、约会、拥吻吴志贞,是出于侦破案情需要利用了男人情感和女人对这份情感的渴求,但后来张自力帮助吴志贞却是出于内心的真情实感。张自力判断吴志贞与李连庆之死有牵连,在摩天轮上,张将白日焰火夜总会指给吴看,告诉她早说还有希望。摩天轮的一夜,除了激情应该还有张自力允诺给吴志贞可以期待的未来,这个未来既是情感守望,又是法律既判的可能性期待,后者明显来自于张对吴有利于己供述的全盘把握。次日凌晨两人像恋人般去吃早餐,吴志贞心存希望又疑虑重重,张自力如释重负又心存愧疚。吴很认真地抹着口红,主动问晚上还要不要见面,似乎映衬着吴志贞做好重新生活的思想准备。张自力利用吴志贞的情感靠近她、了解她、发现她,使得案子顺利告破,同时,吴的供述应是张的授意,张要实现在摩天轮上对吴的承诺“是来帮助她的,以后的日子还长。”这是男人对女人的情感抉择,可他又是警察,必须对职业良知和职业荣誉负责。张的内心深处对利用吴志贞感情存在愧疚,这在早餐时吴先行离去后张盯着她的背影以及庆功宴上瞬间沉思可以寻出一丝端倪。
       警察带走指认现场的吴志贞,张自力放白日焰火为其送行。白日焰火,有响声,有光亮,焰火飞旋四处跳跃,吴的眼神从恍饱逐渐变得清澈,继而光芒闪动,她当然会记得那句话:“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直到最后一秒才发现,这不仅是一部警察破案的法制电影,更是一部情感深沉的文艺大片。法律与情感的双重悖论,延展了故事的血肉,铺陈了情节的起伏,解释了犯罪动机中更深层次的爱恨与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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